原创 沉雁视界 钱塘雁 2022-03-18 12:19
从泽连斯基看人这一辈子：我拼尽全力爱过自己
文|沉雁
在俄乌战争打响之前，我对整个东欧了解很少，我对那里的总统政要更是孤陋寡闻。第一次听到乌克兰总统这个信息，还是在拜登警告俄军即将犯乌时，偶闻乌克兰总统视察防守前沿阵地的新闻报道，但那时我并没有记住“泽连斯基”这个名字。可想而知，战前的泽连斯基是多么普通得如芸芸众生，他也就千万人熙熙攘攘中一张平凡的面孔而已。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至少在我的视界里，泽连斯基将永远普通得不会给我留下任何记忆。他作为演员很普通，奥斯卡不会有他的份。他作为历史教师很普通，他很难立名扬万。他作为律师很普通，没机会成为类似韩国1984的辩护人。他作为丈夫很普通，也就两个孩子的奶爸而已。他作为总统很普通，他几乎不可能在国际上搞出大新闻。他确实很普通，他是战前与朋友一道相聚街头看欧洲杯砸啤酒瓶的普通球迷，他是街坊大妈吆喝“喂，小伙子帮我修个马桶”的年轻后生，他是邻家小妹也不会多看几眼的邻家大哥。
2月24日战争打响后，泽连斯基才正式进入我的视线，我当时也是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思（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想瞅瞅这个不走运的乌克兰总统，将如何应对武装到牙齿的强悍之师的志在必得。
实话实说，战争伊始的泽连斯基并没有给我留下英雄总统的形象。俄军重兵犯境，泽连斯基干的第一件事却是给克里姆林宫打电话“求饶”，但却吃了个闭门羹，别人连“求饶”的面子都不给。我当时好替他伤心。吃了电话闭门羹后，泽连斯基接着干的第二件事，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给俄罗斯1.5亿民众发表电视讲话，字字血声声泪哀求俄民众劝阻克里姆林宫不要打仗、不要战争。我看着看着，真叫一个痛心。无论在历史书还是在电视剧，我都从未看见过两国交兵的一方主帅向另一方主帅“哀求不打了”的元首形象。战争伊始的泽连斯基，在我心中与“英雄”无缘，倒是痛心他有失总统的体面。
怎么形容我当时这种痛心呢？小时候时不时看见村里邻居交恶，吵着吵着两家男人要打架了，这时，明显弱势男人的老母亲就会出来，或向对方求饶或向对方下跪，总之是千方百计不顾颜面地阻扰两男不要打起来。我的痛心很难形容，那种母亲害怕自己孩子受到伤害的慈爱之情，没法说她做错了，但也没法说她做对了，只知道那是一种可以牺牲自己一切的爱，那是母爱，那是真爱。对，我对泽连斯基战争伊始给克宫打电话和给俄民众喊话的痛心，就是这种痛心。痛心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国民受到伤害，不惜牺牲自己作为总统的体面。
泽连斯基对俄民众的喊话并没有阻挡住铁甲洪流的长驱直入。泽连斯基接着给拜登、给鲍里斯、给马克龙、给舒尔茨、给冯德莱恩打电话，“你们可以不帮忙，能给点火铳好吗”。泽连斯基很忙，不分昼夜地四面求助。就在他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档口，俄方不断传出“乌克兰总统已经逃离乌克兰”的消息，这令世人对乌克兰局势顿感悲观。
2月27日泽连斯基出现了，一扫前几天求爹爹告奶奶让人怜惜的形象，他在基辅总统府向乌克兰全体国民发表电视讲话：“我在基辅，我的妻子在乌克兰，我的孩子在基辅，他们都是乌克兰公民，我爱他们”。泽连斯基一脸的淡定坚毅、满眼的柔情刚强。此时，相较于阿富汗那个叫加尼的逃跑总统而言，泽连斯基在大敌当前瞬息要命的国破山河危难之时，他作为一国之主抵御外侮的精神领袖形象鲜活出炉。，时长00:12
3月1日，在惨烈抵御俄军犯境6天后，泽连斯基在欧洲议会发表视频演说。他慷慨而哀伤，他激烈而悲愤，“感谢主席和朋友，但我不能说早上好，也不能说下午好或晚上好，我不能这样做，因为对我某些亲爱的同胞来说，今天也许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天。”欧洲议会大厅满席起立鼓掌，欧盟主席冯德莱恩当场掩面而泣：“我动议特别程序，欢迎乌克兰尽快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正应了爱默生这句名言：“当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后，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泽连斯基用坚韧不拔的抵抗意志赢得了全世界的瞩目。同样是在3月1日当天傍晚，美国总统拜登向参众两院联席会发表其任内首次国情咨询演讲：“六天前，俄军试图动摇世界价值观的根本，但他们完全失算了。他们以为他们可以很快占领乌克兰，并颠覆世界。但是，他们遭遇了他们从未设想过的力量之墙，那就是泽连斯基和乌克兰人民”。
拜登的“力量之墙”刚一落音，在他背后的佩洛西和哈里斯不约而同起立鼓掌，顿时国会大厅掌声如雷经久不息。从此，“力量之墙”流传为乌克兰人民的抗俄勋章。而泽连斯基，就是那“力量之墙”不容置疑的定海神针。
但托尔斯泰却在《战争与和平》中这样写道：“这世上没有什么铜墙铁壁，因为爱可以无坚不摧。”一语成谶，还是俄国人最懂俄国人，托翁没说错。众所周知，俄军志在必得的闪电战、制空权、三天拿下基辅的信誓旦旦，在泽连斯基身先士卒号召奋勇抵抗一周后，威武之师陡变为鱼腩之旅。并非乌克兰人民筑起了什么坚不可摧的力量之墙，而是泽连斯基心中燃烧的爱火激发了数百万军民勇敢拿起武器主动打起了防守反击，不到十天将貌似势不可挡的俄军铁甲洪流打成了面团和泥鳅。西方各国支援的先进武器固然助了乌军一臂之力，但如果没有泽连斯基爱的凝聚力，前阿富汗政府军不战而逃的悲剧未必不重现乌克兰。就连一贯与泽连斯基唱反调的在野党领袖，前总统波罗申科都摒弃前嫌拿起了武器要上战场，这样的民族不战也屈人之兵。
爱是力量，爱是鼓舞，爱是相互成全。总统爱军民，军民的英勇奋战更给泽连斯基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3月8日，泽连斯基在英国下议院一脸疲惫发表了《将战斗到底》的著名演说，他引用丘吉尔在德军轰炸伦敦之后的演说词，“我们将战斗在空中，在海上，在沙滩，在树林，在城市，在乡村，我们将战斗到底决不放弃”。英国下议院从未有的座无虚席，历来遵从肃静的高贵绅士门响起了长达五分钟不肯停息的掌声。这就是爱的凝聚力，也是爱的爆发力。
3月16日，泽连斯基在结束前一天加拿大求助演讲之后，马不停蹄又一脸沧桑地在美国参众两院发表了《为世界价值观而战》的演讲。他满含热泪：“如今我已经快45岁了。今天，我的生命随着视频中100多个孩子停止跳动的心脏也一同停止了。如果不能阻止死亡，我的生命就毫无意义。”
我可以死，但我的国民不能死。这就是泽连斯基，这就是演员出身的总统却毫无“演”的痕迹的45岁汉子，在命运之神将他推向国家存亡之际的不走运总统之时所做的选择。他日夜疯长的胡须，他全天候的焦虑，他不分昼夜地求助，他满脸沧桑的疲惫，他迅速苍老的面容，他双眼严重缺睡的红肿，泽连斯基拼尽了全力用生命之歌谱写了乌克兰不可战胜的命运之曲。与其说，泽连斯基爱他的人民，爱他的国家，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孩子，但我更想说的是，泽连斯基更爱他自己。
德国著名的思辨之父艾克哈特是这样定义“爱自己”的：“你若爱己，那就会爱所有人如爱己，你若对一个人的爱少于爱己，你就无法真正爱自己。”
读懂了艾克哈特，也才读懂了泽连斯基。泽连斯基是不是更爱自己？如果这二十多天的硝烟弥漫还不能证明的话，我来告诉大家他“更爱自己”的小秘笈。自从俄军犯乌以来，各种诋毁泽连斯基的负面消息也在俄粉圈竞相传递。但是，迄今为止，我们也没看见有关泽连斯基有小蜜、有二奶、有私生子、有法国别墅、有长岛豪宅、有瑞士账户、有可以制裁他个人的难言之隐。他老爹老妈住的房子也逼仄得连记者都要侧身站在客厅采访。堂堂的一国之总统，这不叫廉洁，这叫爱自己。正是因为泽连斯基太爱自己，所以，乌克兰人民才那么勇敢。因为，乌克兰不是泽连斯基的乌克兰，而是每个国民自己的乌克兰。俄乌之战，胜败早就高下立判。为什么气势汹汹的威武之师输得如此难堪？不是输在硬件上，也不是输在经济上，更不是输在将士无能上，而是输在裤裆里、输在舌尖上、输在砖头里、输在从没爱过自己。不自爱，必自辱。我们老祖宗早就言之谆谆“人必自辱，然后人辱之”。谁将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谁将登上历史的荣耀之堂，这场战争就是照妖镜。不是战争成就了泽连斯基，有没有这场战争他都是他，而是战争将一个太爱自己的泽连斯基沐浴洗尽，给世人鲜活展示了一个干净小伙子内心炽爱的光华，即便他明天倒在枪林弹雨中，他也是微笑的，因为他这辈子已经拼尽全力爱过自己。
沉雁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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